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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色描写的读者

2025-03-11 10:19:44 景色

景色描写的读者
La connaissance est dans les mains, dans le regard, dans l’être corporel tout entier, non pas que le corps le sache explicitement, mais parce qu’il est ce nœud de significations vivantes.

“知识在手中,在目光中,在整个身体的存在中。这并不是说身体显式地‘知道’,而是因为它是活生生意义的交织点。”

Merleau-Ponty  «Phénoménologie de la perception»

写在前面:
当我差不多快写完,但还没完全结束的时候,我便开始觉得,与其摘录100条原文,何不直接以原文为主,自己无限的附注为辅得了!这么多碎碎念要说,也无异于一条条哑然失色的弹幕“好好好”......不过“知道了就好了”的老习惯依旧没有被选择改掉:既然写也写了,那么最终具体形式上是如何,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所以说人的强迫症体现在很多方面——即便我觉得我在许多地方也有某些强迫症,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似乎毫不在意结果。难道,这不就是一种与我今日想要谈论的Shepherd一样,不追求山巅,而只爱穿梭于山间的感觉吗!

***
素来,文章中对风景的描写令我直接跳过。如果要继续追溯原因,那么便是从儿时的习作中对景物描写的好词好句摘抄开始——这类摘抄对于缺乏经验的小孩来说较为难以想象,背诵起来也格外难,与自己并无什么联系,所以小时候习作里的风景描写对我来说是僵硬的,苍白的。很直观的对比是,对于任何一门表音外语的人名地名等专有名词,译成中文只会令其更生涩,不如所有都保留原文才更一目了然,不同语言摆在一起还具有天然的分隔断句作用(但这只是假设每一个人都具备这种外语的拼读基础,所以也就是一个拍脑袋的胡说八道)。
今天看到一则针对Nan Shepherd《活山》的低评价,内容摘抄:“......正文遣词用句也没有美得让我卒读细品。写景散文本就是孤芳自赏,单只写自己家乡还有点敝帚自珍的狭隘......”。
首先这是一个译本,罗伯特·麦克法伦篇幅略长的序言所赞颂的自然是英文原文,其中减损的语言优美,或许还是需要考量在内;其次,写景散文的确是孤芳自赏,那么既然这位评论者已深知此点,而依旧选择去阅读,那么想必ta并不会介意,而是能够体会到这些“景物描写”之外更多的东西的。
所以现在,不再是小孩子的我如今再看景物描写,已经不再那么避之不及。
如果你是一位设定目的地的旅人,不管这是一个未来时还是一个完成时,阅读景物描写都可以为你带来实用。我知道把文学作品当旅行导览这样充满目的性的行为不太浪漫,但是它应该还是有用;假使你已经去过,只为寻求一种同去过一个地方的认同,或是进行旅行的比较学,那么景色描写当然是重要的。这是一种验证、重历,一种反射。
而兴许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人旅行,存在许多本土主义者、没有钱旅行的人、没有健康旅行的人——倒是不存在没有时间旅行的人,因为这样的人通常也没有时间思考旅行本身,或者说他们将自己与出门相隔绝——但依旧,ta们能做的也非常多。譬如一段景物描写,是一种图景的来源。图景可以成为你绘画的来源,可以成为你生活的提示词,可以制造某些希望。

“在诗歌的经验世界里,起决定作用的并非广度,而是深度。篱笆间的一道缝隙,狭窄河道里露出水面的一块光滑石头,植被茂盛的草丛中的一处风景,四块小牧场交接处的一湾溪流——这些差不多就是一个人可以体验的全部。”

存在一种对优美的误解——被制造出来的优美,也就是我们的文字,不是一种奇迹,而是一种经验,它深深地与优美本身保持着距离,这也是我提问了很久的一个问题:“Ai-je vraiment besoin de collecter plus?”,我们真的需要再收集更多吗?——就像《活山》中那篇幅很长的序言所言:

The massif is not a crossword to be cracked, full of encrypted ups and downs. 
Man ‘patiently adds fact to fact’, but such epistemological bean-counting will only take you so far. 
No, knowledge is mystery’s accomplice rather than its antagonist. 
Greater understanding of the mountain’s interrelations serves only to finesse the real into a further marvellousness, and to reveal other realms of incomprehension:……

知识并没有站在神秘的对面,而是只能追随着神秘与美。我们每拾起一枚种子,就在与自然变得亲密的感受中深深意识到我们与其有多不同——并且在此基础上继续、更加爱着它。

***

关于《活山》的不人类中心主义这一点已经无需再强调,除此以外,Shepherd并没有将自身对山的爱归纳为任何与泛神论的崇高性相关的东西(所以那些关于论其夸大自然之力的指责是站不住脚的),麦克法伦写道:

“当然,谢泼德笔下的“整体”(total)完全不同于“总计”(totalising)或是“极权主义”(totalitarian)。

这本书如同一位守护神,但它守护的不是任何一种体系、程序、精神或者宗教信仰。书中没有庄严的宣言,没有预言,没有能直接照搬的道德规训。 ”

同时,面对他者的谦逊:

“用苏格兰人的话来讲,在不爬山的人眼中,登山者就像沉迷饮酒的人一样飘忽、“异常狂乱”,略显疯癫。

......起初的攀爬十分辛劳,但越往上越轻松。起初,我以为身体的轻盈感是面对日益稀薄的空气时一种普遍的反应。后来我惊讶地发现,有些人竟然会在我感到畅快的海拔高度出现不适,却在让我压抑的低矮山谷中感到惬意。那时我才开始意识到,我们对事物的热情与自身生理特性的相关程度,要远远大于我们承认的。”


即便涉及到幻觉,也承认其是一种“错觉”,同时赞美错觉作为认识事物的一种交通方式:

谢泼德将这些幻觉一语双关地称为“拼写错误的迷咒”(mis-spellings):某种拥有意外魔力、能够提供意外启示的视觉“错误”。她喜欢这些时刻,丝毫不持怀疑或矫正态度。因为“我们轻信的双眼”容易被山里的世界“欺骗”,可是事实上这正是我们重新阅读这个世界的途径: 由于眼睛所处位置及其使用方式的不同,产生的错觉也千差万别;这让人意识到,平日所见并非事物的真实面貌,不过只是千万种可能性中的一种。假如能发现另一种视角,即便只是短短一瞥,也足以撼动我们,然后让我们再次回归稳定。

这让我想起了我此前曾记录过的一种感受:

以为杯子里还剩下一口草莓拿铁,并且我用眼睛确认了一下(显然是看错了),但正因为看错了——其实杯子里是一口水。我喝到的当下,忽然辨不出水滋味:
“欸?不是草莓拿铁?”——继续尝:”这是什么?“——反应过来:”这是,水。“
整个过程非常快但是又经历了一些感官的弯绕。而如果不是这种情况,我应该不会有”对“水”这样已经惯常的东西产生焕然一新的好奇的崭新的知觉。
所以,这似乎提供了一种找回原初天然视角的方法:如何让脏了的眼睛再次变得清澈。这种“未鉴的知觉”一直是我想要找回的体验。

至于涉及到大脑里发生了什么,此前读到一篇与致幻剂相关的脑神经研究:
“ 根据预测加工模型显示,受致幻剂影响的大脑更看重较低层级接收来的信息,这些层级负责处理具体的视觉特征,如一朵花的形状和颜色。而由对这种花先前形成的抽象信念和预期所产生的限制则被放宽。弗里斯顿指出,“所有较高层级的架构已被瓦解,这可能会带来一种非常愉悦的体验。”[1]

***
依据我的前言所述,我还是决定把这篇长序的其余部分摘录放在这里,并简单分类。希望并非只是“獭鱼祭”之用,而是在无形中默念、重复。

《活山》娜恩•谢泼德
关于两种谦逊:
她承认自己年轻时常常抵不过来自“高度的味道”的“诱惑”,在接触凯恩戈姆山脉时以自我为中心,拿大山“在我身上产生的影响”为标准来欣赏它,也曾“直奔山顶”。
某个地方建立长久联系的真正标志是:时刻准备好面对不确定性,并接受无法获得全部知识的现实。
我不会把感觉归因于大山本身。
有那么一瞬,我超越了欲望。这并非跳出自我的宗教极乐状态。

关于庸常生活的闪光之处:
普世”(universal)和“普遍”(general)。
我们通过仔细观察近在眼前的事物来获得新知。
世界的外在图景与精神的内在景观之间的来往持续不断、从未停止。

关于摊开的白纸与电子屏幕(or vr设备?)
阅读《活山》常有应接不暇的感觉,你的视线被分散在不同事物上,好比突然获得了蜻蜓的复眼,一瞬间得以看到成百个镜头里的景色。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复合效应,是因为谢泼德拒绝给予任何单一视角以绝对优先权。

关于知觉现象学
相反,她为我们提供的是一种严谨的、脱胎于现象学的人文主义视角;令人惊讶的是,比起阅读,她更主要的思想来源来自漫步。
“这就是我们观看世界的方式:通过自己的身体......可以说身体也在思考”。
无论是我能够主动触碰的,还是只能任由它们抚摸我的,都会在手上留下和眼中同等重要的印记。
直到老我才意识到,时间是一种体验的模式,可是怎样才能传达出这种内向的体察呢?就好比你正站在那儿体验,突然间,作品就那么出现了,像是成熟后自然掉落的苹果……生命在瞬间迸发,坚韧而丰富,闻起来,哦,实在太美好了!

***

[最后,依旧是对重复的不断反思]

不管是生活的重复,还是谢泼德这样登山人的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进行某个行为的重复,都令我感到神奇,甚至于不可思议。我正在试图了解重复的必要性与魅力,就像我经验过的那么多重复般。

但有时也会出现一些问题:

在某些场合中,由于我的记忆似乎异常碎片,这让我时常自我怀疑我是否失忆了——这种时候,我便讽刺般地摆脱了重复,一切都刷新了——我忘记了我的承诺,我出尔反尔,我善变并且让人与自己都感到困惑——我有时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

在过去的某段经历中,我需要按照老师的指示练习画直线与圆——我当然不会否认它的价值,即便回忆其这段经历,只剩下空洞,也许只有空洞,才能让自己腾空以装下这些在短时间内需要掌握的技能,即便这种技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但除此以外,一位画画的朋友也曾经转发给我过一段话:

关于画圆圈那句话:正是通过画圆,以及由此产生的所有不完美,你才能真正感受到那个圆形——一种基本的、直觉的理解。  ——Tim Ingold

如果你希望掌握如何画一个圆或一个直线,祝愿你能够在自由自主的重复中掌握。重复是好的,而掌握也只是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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