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我的小燕子已是多年不见,耳畔总响起孩子们甜美的歌声:“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而燕子却早已是久违的朋友一般,远远地看着它们箭一般地飞过时的身影,却好久不见它们近在咫尺时的样子了。
燕子窝便是这样的可供近观的景致。这回见到它们还是在人家的屋檐下,说是屋檐,其实是沿街的营业房的走廊上,大概是由农村过来的居民们不忍心打掉燕子窝才留下来的。那次,我又在修补轮胎,跳梁上的燕子窝飞出两只可爱的燕子,里面还有几个小嘴在喳喳地叫。窝还是那样的窝,燕子们一点也没有随着时代的进步而改变窝的结构和形状,甚至用的原材料也都是一样的,还是那样的泥,拌杂了那样的杂草,像是用它们的口水将这些东西粘合成半圆的形状,像个包似的,上面接近顶板,却又开着口,可供那些小脑袋们伸出来。住在那样的窝里,定是很温馨的,似是一种安全的堡垒,又是怡居的休憩之所。
这样的燕子是幸福的,因为它们的主人喜欢它们,并保护它们,不许人们将它们赶走。听说,杭州的小区保安为了环境的整洁将这些搭在居民房上的燕子窝都给端掉了,弄得喜爱燕子的人们好不生气。跟我们年纪仿佛的人,小时候都是观察过燕子做窝的,看到过它们怎样将一根草一团泥衔来,再一点一点地搭建成一个温暖的窝。那个窝虽然不大,但它要花上两只成年燕子多少的心血和汗水啊。它们每天那样忙忙碌碌地飞进飞出,每天一点点地将希望变大,用自己的口水一口一口地将从田里衔来的泥搅拌粘接,再不断地夯实。那从早到晚一刻也不歇停的样子真让人觉得辛苦,也着实对那些不爱护它们的人很生气。以前,人们只有在等燕子都已长大成人全部飞走以后才会考虑将窝给拆下来的。也有人不拆,等着来年燕子还来这个地方安家。但是新燕子往往是会新筑一个爱巢的,位置就在原来的巢边。喜爱它的人们往往会在那些地方钉上一两枚大的钉子,以方便燕子们停歇和筑巢。
燕子喜欢那些爱它的人们,而且它们总是用自己的爱与信任感化着人们,它们的筑巢就是抱着对人们的信任和感激而来的,农村里的人是不允许别人来打燕子窝的,因为有燕子窝的地方也说明这是一个好地方。尽管燕子在这里生活、飞进飞出会产生不少的粪便和绒毛,但人们一点儿也不生气,总是自觉地清扫地上的垃圾,他们只将这些燕子当作一道风景,把它们当作生活中的朋友,在早晚相视的问候中逐渐增加了感情,直到燕子们离去时真是恋恋不舍。
我喜欢燕子,儿时常喜欢盯着它们看,欣赏它们自由自在飞舞的样子。它们常常将窝安在我家老房子的楼板底下,因为我家的老房子楼下是空的,我们叫做“堂前”,是三户人家共同的出口和门堂,架在上面活像现在架空的阁楼。整个木结构的楼板用几根粗木梁挑着,父亲就在上面钉几个钉子,为燕子安家行个方便。当然,燕子们还会在屋檐下做窝,也很惬意,只是没有在堂檐里舒服。于是,我总能听到燕子们热闹的叽喳声,它们陪伴着我在星期天做作业,在无人的时候独自玩耍,为我驱走斑驳的阳光下宁静的老房子带来的孤独。
燕子很美,“剪刀似的尾巴”全不能说明它的灵动,它是生的精灵,是美的使者,是俏的代言。它不仅穿着为它量身定做的衣服,还有着无可比拟的俊俏的体态,那是优雅,是脱俗,是高品,是真善美的合体。轻巧灵活却不轻浮,端庄大方而不臃肿。我有歌唱它的念头。
燕子离去了,离开了这个喧嚣的城市,它们变得不再认识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还能有多少快乐让它们回忆?还能有多少故事让我们重复呢?只在空旷的草地上,看见燕子低掠而过,像是在追随虫子的影迹,也像是在告诉人们新的天气。
老朋友老不到老地方了,这是它的感叹,它不会用新的思想观念来更新自己的生活习惯,只有当我看到它的“老房子”的时候,我才会想起熟悉的老房子,在记忆中、从现实里去找寻。愿燕子们找到自己快乐而安全的家,愿燕子们永远不用为找不到自己的房子而担忧??那样的、陈旧中带着快乐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