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过年猪不仅是家乡的习俗,也是年的味道。这是一件庄重和喜庆的事情,它代表着旧的一年就要过去,预示着新的一年即将到来,象征着一年的丰收和家庭的团聚。
清晨,天还没亮,父亲在门前磨刀,母亲在灶台烧水,猪在栏里哇哇大叫,我们几个也早早被叫醒,洗盆的洗盆、搬凳的搬凳、清扫的清扫,一家人分工明确,有条不紊的做着杀猪前的准备。
杀猪也是技术活,我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那些年,总是叔叔帮忙打下手,父亲负责操刀。烫猪毛的水已烧开,杀猪刀已磨利,一切准备就绪,杀猪开始了,饿了一晚的猪被赶出猪栏,还没弄清楚青红皂白,父亲眼疾手快,一个健步就逮住了猪的两只耳朵,叔叔顺势跟上,抓住了猪的两条后腿,大家非常默契的将猪提到了一条长凳上。猪趴在凳子上,四脚悬空,受到惊吓,拼命的挣扎,发出高亢的尖叫,狗也来凑热闹,向着猪狂吠不止。孩子们兴奋地围绕在大人周围,既害怕又好奇地观望着。那一刻,猪的嘶叫声、大人们的吆喝声、孩子们的欢笑声、狗的狂叫声,交织成一曲独特的乡村交响乐。不一会儿,猪在父亲和叔叔的手中沉默了,一切也安静了。
猪被宰杀后,需在猪后腿上开一个小口,并用钢筋铁棍顺着猪的肚皮钻出几条通道,然后对着腿上的小口吹气,不久,猪就被吹得圆滚滚的,便于去毛。一壶壶滚烫的开水浇在猪身上,刀片在猪皮上依次刮过,猪毛被清理干净,露出白花花的猪皮。父亲用挂钩钩住猪头,合力将猪悬挂在梯子上立起来,猪被开堂,清理内腹。整猪上称,大家总伸头瞄称坨位置,想知今年的过年猪重几何。看着沉甸甸的称坨向称赶移动,大家开始赞美猪的一身肥膘,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按照约定,乡亲们要前脚的要前脚、要后腿的要后腿,很快,一头猪被瓜分完毕。
杀了过年猪,家里总要举行一场简单的庆祝,兄弟姊妹、隔壁邻舍欢聚一堂,共尝新鲜的土猪肉。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那是一年辛勤劳作后最甜蜜的时刻。桌上摆满了各种猪肉菜肴,香葱炒猪血、里脊汆汤、辣椒炒猪肝、小炒猪大肠……传统做法,原汁原味,每一道菜都饱含着家的味道,每一口都是对故乡深深的思念。
如今,父母已不养猪,村里乡亲们也很少养猪。但每到过年,心中总会涌起杀过年猪的回忆。那不仅仅是对土猪肉的渴望,更是对家的思念,对童年的怀念。那份记忆,如同冬日里的一缕暖阳,温暖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