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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可以把女性的恐惧、欲望和衰老描写得如此彻骨?

2024-05-26 09:13:25 女人

为什么可以把女性的恐惧、欲望和衰老描写得如此彻骨?

南非作家库切短篇小说集《道德故事集》。中文版首次引进,共包括《狗》《故事》《虚荣》《女人渐老时》《老妇人与猫》《谎言》《玻璃屠宰场》七个故事。


小说集以母与子、爱与欲、青春与衰老、人与动物的关系等为切入口,以思辨性对话和心理刻画,塑造了内心丰富、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故事简明但意味深长,呈现出库切对人类道德本质和生命处境的深沉思考。

在阅读中有怎样的发现?


伶优

坐标:上海

职业:HR

为什么可以把女性的恐惧、欲望和衰老描写得如此彻骨?

直到读完《女人渐老时》(第四个故事),我终于忍不住去搜索引擎敲下“库切”二字。

约翰·马克斯维尔·库切(英语:John Maxwell Coetzee),1940年2月9日,南非当代小说家,1987年耶路撒冷奖得主,200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库切主要使用英语写作。

维基百科简短如是。

TA真的不是女性吗?为什么可以把女性的恐惧(《狗》)、女性的欲望(《故事》)和女性的衰老(《虚荣》以及《女人渐老时》)描写得如何彻骨?那张冷峻的、瘦削的、不苟言笑的脸时不时在我脑袋里浮现,直至读到最后一页。坦白说从《老妇人与猫》开始,文字变得难读起来,虽然不至于艰深晦涩,但在其中反复的对动物伦理的哲学思辨令阅读体验变得粘稠而举步维艰。

印象最深刻的故事非《故事》莫属。一段来自女性视角的婚外情事,轻松,愉悦,满足。除了“不贞”、“不忠”、“狡猾”、“卑鄙”、“没有负罪感”等词句会偶尔出现在脑袋里形容一些微不足道的“烦恼”但又着实不构成“困扰”之外,她充分享受着满足、美好、不是一个已婚女子而仅仅作为她自己的两小时。

“她没有负罪感。让她吃惊的就是这个。一点都没有。”如此坦诚,像是没有经过驯化的阿芙罗蒂德从提香的画纸上走来。为什么没有负罪感?作为一个已婚女人,一个母亲,一个违背道德违反婚姻约束的、将欲望凌驾于成年人的克制和社会约定的女性,难道不是应该充满负罪、自责、痛苦、纠结、在深渊里挣扎的模样吗?为什么要有负责感?作为一个坦率的、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得到了想要的,对此感到满足并知足,清楚自己想要的界限,享受被人渴求的女性,难道不应该如此清晰、如此轻盈、如此正当地享受着上帝赋予人类的欢愉本能吗?她很想说:“你不知道被两个男人爱着,我感到多么幸福。我心里充满感激。”


——“你为什么总在笑呀?”

——“我笑是因为生活如此美好。因为一切都如此完美。”

完美指的是同时拥有丈夫和情人,一个负责婚姻,合作生活、合作育儿、合作成为合格的社会人,履行社会属性,像亲人一样彼此照料、偶尔亲密;一个负责愉悦,经由男性对自己身体产生欲望而扰动起来的欲望,一种最深层的被渴望、被看见而引起的强烈多巴胺分泌。让我想起了阿尼玛和阿尼姆斯,人类天生就被分成了两半,终其一生都在寻求整合,却又无时无刻不渴望分裂。

顺便想到,假如故事里的角色性别对调,已婚男人是否会因为满足而感到知足?是否清楚自己想要的界限?是否享受自己身体仅仅是被纯然凝视和渴望而不是因为金钱、地位、名誉?是否能单纯享受欢愉本能而不掺杂征服欲和被崇拜欲?

在《虚荣》里,作家更进一步,试图探讨“老年女性”能否拥有“性魅力”。“放心吧,它是短期的。等过完这个季节,在适当的时候,我会恢复原先的样子。我只是想再次引人注目。我希望这辈子还能再有那么一两次,被人当作女人盯着看,仅此而已。知识被看,没别的了。我不想再没有再次经历这种体验的前提下退场。” 我想到总是说自己丑、不好看的外婆,我想到因为头发稀疏变白于是每天佩戴假发的母亲,我想到不断失败不断减肥每天化妆的舅妈,我想到月经来潮时听到身体内卵子在哀嚎的自己……衰老是全人类需要共同面对的课题,男人们早早洞悉了这个由他们亲手缔造的社会的规则,使用地位、金钱和成就来包装自己,而女人自从被凝视为第二性开始,对身体这个被赋予价值的“资源”主动伸出双手戴上手铐;而吊诡的是,身体天然就是直接的、美好的、可以被追逐的“自然资源”,这让“衰老女性”的处境变得矛盾且复杂。

TA(库切)真的不是女性吗?他很少描述环境,几乎不使用形容词,却高度共情自己的写作对象:被屠宰当作食物的动物,需要在市中心地段建造一座玻璃屠宰场以留下它们曾经活着、曾经痛苦的证据;被驯养又被驱赶的宠物,是谁可以规定它们的数量太多而需要人为干预自然赋予的生育能力?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是否值得托付,是否能够因为相信上帝而进入天堂?即将迈入坟墓的母亲的孩子们,如何面对这必将到来的永恒分离?人在衰老的弱状态下,是否有权执行自己的自由意志?我们有答案吗?库切向我们提问。


小双

坐标:上海

职业:咨询顾问

当这些感受到位的时候,故事便会停下

这本短篇故事集和之前看过的其他短篇故事不太一样,与其说是描述故事情节,倒不如说是描述一些感受,当这些感受到位的时候,故事便会停下。这本书的名字《道德故事集》非常精确地描述了书中会提及的主要内容,关于男女关系,家庭关系,人与动物道德感的思考和描述,以及与之相关的情绪:恐惧, 坦率,虚荣,悲伤等。

《狗》和《故事》是独立的两篇故事,前者描述了一个女人被路上一只狂叫的狗骚扰恐吓的经历,后者描述了一个女人出轨的故事。但同时,这两篇都指向了对两性关系的描述:《狗》倾向于描述女性受到的压迫,以及这种压迫带来的恐惧。基于短篇中对奥古斯丁思想的提及,可以将狗的意象理解为男性性欲的象征,而女性往往在这种压迫下感到恐惧不安,寻求帮助却愤怒地无功而返。《故事》倾向于描述女性思想和欲望的解放,在一段出轨的关系中,对象可以是任意男性,具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女性自身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愉悦和自我认同:“在那一两个小时里,她不是一个已婚女子,而仅仅作为她自己而存在”。

后面几篇都是围绕一个家庭的故事,值得注意的一点是,从第一篇《虚荣》开始,故事的主角是依次揭开名字的,从妹妹海伦,到哥哥约翰,到哥哥的妻子诺玛,但是直到最后一篇故事,母亲的名字依然没有出现,她从始至终都是“母亲”,这是否也是作者对“母亲”形象的一种解读呢:作为母亲,她自己往往会被忽略。

然而,这几篇中的“母亲”反倒是有着鲜明的叛逆,独立的形象,无论是在生日时染发,还是在面对自己晚年生活的安排,还是在和儿子讨论动物与人区别的话题上,都有自己清醒的思考。

相比于其他几篇,最后一篇《玻璃屠宰场》则更侧重于讨论对动物命运的思考,以及人与动物的区别(延续了《老妇人与猫》引出的话题):面对动物被屠宰的命运,人往往可以坦然面对,但人却恐惧自己的消亡;人坚信自己相对于动物的高贵性,源于人的理性和感知力,但在欲望面前,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阿奇

坐标:昆明

职业:游民

对自我的诚实在多大程度上是被道德所接纳的?

七个故事很短,一口气两三个小时就读完了。在头两个故事的时候,我还煞有其事地做记录,记下一些脑子里飘出的词语,第一篇《狗》是顺从,关于一个女性的顺从性的道德讨论;第二篇我写下“忠贞”,很明显是对婚姻道德的思考;第三篇标题自己讲了:虚荣。

突然我注意到一个事情,往后浏览后面的故事,果然,都是以女性为主角,难道,这蕴含了什么意图吗?我迫不及待往下看,后面的故事越来越复杂,一个故事里掺杂了很多东西,找不到一个确切词语来描述作者想讨论的议题,后面,甚至出现了讨厌的“海德格尔”(因为这个哲学家的思想十分晦涩),有一篇故事大段都是借着海德格尔来讨论动物,我实在没办法用一个词或者一段话来总结库切想要讨论的道德。

他想要借女性之口来探讨关于女性的议题吗?我翻过了手边关于女性伦理学的一些书籍,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在头三篇里,探讨的确实更多是女性的权利问题,同时关乎道德,但是在后面的篇幅里,跟女性伦理学主张的那种思想进路绝不相符,相反,后几篇故事里的老妇人似乎是在用男性道德的范式在描述和思考。

我去查了库切的资料和生平,对他有了简单的了解,一切又好像得以勉强解释。2003年,诺贝尔文学奖给他的颁奖词是:“库切的小说以结构精致、对话隽永、思辨深邃为特色。然而,他是一个有道德原则的怀疑论者,对当下西方文明中浅薄的道德感和残酷的理性主义给予毫不留情的批判。”然而,对于自己的作品,库切是这么说的:“我喜欢把我的写作意图隐藏起来,而要创造一种情景,让受众自己去深思、去做道德思考或自己下结论。”他描述式的写作风格,几乎不带任何评判,带来了丰富的解读空间,库切的故事又是那么流畅,让人能够在其中发现每个人自身不同的侧面。

既然如此,解读库切的作品或者表达阅读感受,就变成了一个读者权力更甚的活动。在七篇故事里,讨论了女性、人之本身、动物甚至探讨了如何看待“他者”的问题,所涉甚广。落笔时间也有所不同,前三篇和最后一篇《玻璃屠宰场》是较后期完成的,其他的故事在一二十年前就已经完成。

第一篇《狗》就像是生活中常发生的事,却带来了某种不适感,表面好像大家都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义务去做什么事情,却带来了一种不好的结果,问题出在哪里?后一篇《故事》是我喜欢的,讨论了婚姻中的道德,关于婚姻的道德实在难以厘清,“结婚究竟意味着什么?”在自我诚实和婚姻的道德规范之间,有一条两全的路吗?

后面的故事里,主角都是一个叫科斯特洛的老妇人。许多的段落集中在她和儿女的矛盾上,儿女想要出于责任和义务让老妇人遵从某种社会规训,但总是得不到满意结果。老妇人是一个作家,特立独行的作家,谁也说服不了她,除了她内心的诚实。五个故事完全是相互独立的,除了主角名字一样,其他部分没有必要当作一个系列去读。

其中,我最喜欢的是《老妇人和猫》,一个老去的作家去一个遥远的偏僻村庄,收养了村里所有的猫和一个有露阴癖的傻男人,多么古怪而有意思的设定,如果你看到这里感兴趣,不妨去读一下试试。

这本书的起名也十分有趣——《道德故事集》,一看到这个名字,原来平平淡淡的每个故事,总会有一双眼睛不自觉地追寻道德的影子,忽然之间,好像什么情节都可以用来讨论。但如果说这七篇故事非要有一个什么主题是同时出现的,我认为只有一个:对自我的诚实在多大程度上是被道德所接纳的?

所有出现过的主角,无一不是要追问内心诚实的人。《狗》的故事里,我相信大多数人看到女生结尾对着狗咒骂时都会不自觉涌起一股快意,这是真实的感受。不管多么奇怪的老妇人,也想要遵照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问题只是,这真实有多大程度能够被普遍的伦理道德所接纳呢?这和库切无形中又相互应和了,他几乎不出席任何社交场合,也极少接受媒体采访,不喜欢谈论自己的作品,就连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布克奖也不出席,对很多人来说,他是个怪人。也许,要了解他最好就是通过他的作品。

嗯,也许这部作品是一个小小的通道。


乌咪

坐标:西安

一个人如何学习从这个世界退场

后几个故事里,从《虚荣》开始,到《女人渐老时》、《老妇人与猫》、《谎言》直至最后的《玻璃屠宰场》,讲的都是同一个女人,一个渐老的女人,作家伊丽莎白·科斯特洛,与她的子女,特别是儿子的精神角力。

这些故事大部是从儿子的视角来写的,只有《女人渐老时》用了这个女人的视角。每一个故事,这位女主人公都比之前更老,与儿子在养老问题上的冲突越深重。

第一个故事《狗》在这本书劈头带来的文明生活中的蛮荒与无力感,最像故事的《故事》,都没能挡住,最后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仍然是这位渐老的女人,伊丽莎白·科斯特洛。

她在这些故事里都在强调一个身份,即母亲,因为其中四个,都以儿子视角来写,而《女人渐老时》虽然是她的视角,但本身讲的事情就是一次与儿女同游,她知道他们联合起来,准备向她提出养老的建议,但她拒绝了,说自己正在思考“好的死亡”,“好的死亡发生在远方”。从《虚荣》开始,到最后,她在习惯渐渐从世界上退场。

道德故事集里的7个故事,实际上情节性都没那么强。特别是《虚荣》之后,渐老的伊丽莎白·科斯特洛宇宙里的故事。花了很多篇幅在做哲学讨论。

但用最近看的写作书里的原则来对照一下,即使如此,这里的每一个故事,也都是有着冲突的,以对话来展示人物目的的冲突——有。

给我的印象,这几个故事好像不是以动作来推动情节一环一环向前发展,而是呈现人物某一段时间里的某种处境。

人物语言与行动冲突最激烈的《狗》,其实也没有多少情节进展,说到底这只是人物的一种看来微不足道的困境,发生冲突的那一天,也只是普通的一天。这一天发生的事,会对她的人生有多少改变呢?想必并不多。

《虚荣》这个故事中,在儿子眼里,到了65岁生日这一天突然开始打扮的母亲非常怪异,与自己以往认识的都不一样。孩子眼中的母亲,是否从最初印象就已经定格为母亲,而非普遍性的女性?

后面车上儿子与妻子的争论,什么是“不得体”?不得体,到底是不寻常,还是怪异呢?

儿子约翰其实在心里也觉得母亲怪异,但亲情和已经长大带来的人情事故让人懂得隐藏自己的真正想法,违心地夸母亲好看,违心地与妻子辩论,替母亲找补,把妻子口中的不得体,在孩子面前解释为不寻常。而他的妻子说,这样她会受伤的,重点是,“而遭谴责的是我们,因为我们任由这事发生。”

只有在《女人渐老时》,我们能听到这个女人自己的想法,她对儿女的想法,对儿女对她的期待与打算开口的提议的看法。

有意思的是,一个女人,一个自年轻时起就很独立且强势的女人老了,她的儿女不放心她独自生活,希望她能同住,或者去安排好的老人院,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家常的议题,我们应该可以在各种各样的电视剧或电影中看到类似的剧情,虽然很多时候都是不重要的支线情节。一般我们怎么看待这类剧情呢?

老人太固执了。

他们不认可时代的发展。

去老人院太凄凉了。

……

但在这本书里,我没办法确定这一系列小说谈的主线是养老问题,因为它们的主人公太个别了。

她不是什么年老女性、母亲的典型代表。她就是一个敏锐的思考者、写作者,只是到了老年。

只是到了,每个人类最终都会面临的,身体拉动行为能力受限,让记忆与思维能力也开始下滑,不得不习惯“退出”的老年。

儿子代表的,一直是理智与现实的一面。他从在《虚荣》里,在妻子面前违心地替母亲找补,装作自己并不是与妻子一样,认为母亲突然改换装束的举动与目的“不得体”;到《谎言》中,他通过给妻子的信中倾诉对母亲固执行为的崩溃。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站在事实的一方——事实是,她已经很老了,一脚迈入坟墓了,应该放下强硬,承认这一点,承认自己无助,已经没有谈判的资格。

在《玻璃屠宰场》里,仍是儿子的视角,但这一次,是由母亲来输出,输出一个看起来出格的想法,给他寄来自己的手稿,谈自己对动物伦理的看法。尽管儿子会在母亲的手稿下留下反对的批注。但毫无疑问,在小说对母亲手稿的原样密集地呈现下,儿子的批注十分无力。

到最后,即使中间有种种不明白不理解,但我作为读者,是会被母亲的一系列手稿,所有的倾诉打败,被带进她的世界观里。

但母亲是在这场“交锋”中胜利了吗?

也不是。

儿子一直觉得自己在与母亲精神角力,他接受了这一连串大招之后,在早晨打电话问母亲,究竟希望自己针对这些手稿,帮她做什么。

母亲此刻坦白地承认,自己开始无法信任自己的大脑,很害怕有一天失去了记忆、理智,或者生命后,自己的作品和手稿会被清洁女工全部丢进垃圾桶。

这一系列故事里,直接呈现儿子与母亲的对话时,都更偏向于文化式交谈,他们谈文学,社会学,美学,哲学,伦理学与道德。是儿子在尽可能以这样的交谈方式来找到与母亲的交流路径呢,还是母亲以更深沉纯熟的哲学思考方式来坚持自己对人生的掌控呢?

直到《玻璃屠宰场》的尾声,儿子在凌晨打电话给母亲,“他准备了一段讲话”(紧张的,辩论应战状态的),问母亲寄来文稿到底是希望他做什么。而母亲在长久沉默后的回答“声音非常清脆,极为明亮”。抛去了那些哲学理论,用很直接的语言说了两件事,一是自己无法再控制大脑,因此需要把自己曾经的思想——那些文稿,放在一个信任的人手里,不需要他做什么。二是她在电视上看到养鸡场里出生当天即在传送带上走向死亡的小公鸡,这个画面给她的震撼(也给读者带来足够的震撼)。“就是为了它们,我才写下了那些东西,它们的生命太短暂,太容易被忘掉了。”“等我走了,它们的生命便只剩下一片空白,它们就好像未存在过一样。这就是我写它们的原因,这就是我想让你读一下的原因,为了将它们的记忆传递给你。仅此而已。”

这场精神角力结束了,母亲敞开心扉,做了总结陈词,退场了。

后续现实层面的养老问题如何解决完全不重要,在精神上,她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她说自己必须写,不由那些无辜生命就是一片空白,好像未存在过一样。而当有能力思考与书写这一切的她,踏在人生的传送带上,不可挽回地走向老与死,她所担心的是什么呢?

此刻,一个思想独立的人,一个母亲,这两重存在着矛盾的身份,重叠了。那个独立的作家写下了这一切,那个即将退场的母亲,想把思考与记忆传递给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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