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转个身,不一定要多少条件,转个身,回眸一望,满目青山。
中国对于园林的追崇有着明确且深远的缘由。
不论2000年前处于秦至西汉朝代的粗犷园林——上林苑。
从魏晋开始,到唐代,中国文人在自然、仕途中间左右寻求寄托,历史让其终究找到平衡,成就中国园林。
魏晋,是中国人文历史上最接近自然的状态。
从1000年前那个诗意风雅,词章纵横的时代开始。
《世说新语》记载,那些年间,曾有7个人,有时更多,在天门山的某片竹林间,饮酒、谈笑、肆意酣畅:
嵇康打铁的伙伴向秀最爱读书;
山涛,绝交书中的山巨源兄,最年长,常眯起双眼看云翻滚;
十五岁的王戎,年龄最小,常因迟到而被戏谑;
刘伶,醉倒在山石上,一睡就是几天;
阮籍,登高长啸,如风歌呤。
东晋时期,人们称他们为“竹林七贤”。
有人说,血腥的时代将文人逼近山林,以求远离浩劫。今天的酣睡,只因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举起酒杯。
其实,魏晋时代,老庄思想十分兴盛。
人们对于自然和真我的觉知开始苏醒,自然哲思,开始成为中国人的生命倾向。在这样的哲思引导下,即便在后来的太平盛世,人们也向往自然的怀抱。
有人说,七贤的竹林,借用了佛教竹林精舍的符号,或许是后世的附会。即便如此,千年之后,竹林依然成为园林中格外幽静的存在。
桃花源只能存在于心里,是心理避难所。
灰蒙之间,我们做了一个梦。
一位老者自称陶渊明,来自魏晋,他说:
皇帝建了芳林园,上千歌妓欢笑其间;
富豪为取悦爱妾,造了金谷园;
但在远离闹市的山水间,有个仙境叫桃花源。
梦醒了,王的园林,美人的金阁,都没了踪迹, 只是忘了问老者,那桃花源有多远?
杨泳梁说:我是个特别矛盾的人,生活在大都市里,心里有那么多的不满,却又离不开它。
有两种美,一种自然创造的美,一种人为创造的美。为人度身制造,所以人还是会喜欢城市。
1980年出生的杨泳梁,是个当代艺术家。梦幻风格的山水,出自万千张城市影像的侧写。
看似和谐诗意的图景,实际上是工业元素建立的幻觉。
城市有城市的气味、味道,这和园林里、大自然里的味道是完全不同的,繁杂的,杂乱的。
41岁的陶渊明因家中实在太贫穷,最后一次求官,在职八十多年后,再次辞官,重回田园,写下《归去来兮》。他说吾不能为五斗米而折腰,而空空的米缸、辘辘的饥饿,逼迫他必须出门求食。时而邻人赠送,便只能感叹,无能的我,只能死后再报答了。
作为现代人,真把自己置身于这样的桃花源,感受也不会那么美好。
57岁的陶渊明,写下《桃花源记》,成为中国人心中最美的园林。
63岁的陶渊明,逝世。他曾想象死亡,便是身体不再感到寒冷,肚子不再感到饥饿。
生命越局促,想象越绚烂。
陶渊明对自然的真情相望,好似灵魂的共鸣,越久远越嘹亮。
中隐色彩的园林
长安,盛世的富贵吸引了无数才子,他们抒发着得志或失意的感概,等待着命运转机。
王维在辋川别业中建立了人与自然,园林与城市的相互关照,融汇了其中的关系。隐与仕不再成为矛盾,而是有机的整体。
思想的通达使人心境发生了质的变化。经历过任伪官的丑闻,本来不可能再从政的他,此后竟莫名其妙的官运亨通,最后直至尚书右丞,仿佛浴火重生。
当王维放下世俗的追求,一座园林,辋川别业却使他化茧成蝶。
同样,仕途上折腾了大半生的白居易,最终还是从王维晚年的官隐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既然无法改变时事,何不把心思寄情园林。
莫管闲事的心态果然灵验。白居易此后不知不觉官也越做越大。
后来,不走极端,行于中道的概念是划时代的。
仕途“中隐”成为流行:
进不趋要路,退不入深山;
深山太获落,要路多险艰;
不如家池上,乐意无忧患。
唐代经典园林
前宅后园,假山不是土山,是尖三角形石山。
山下有水一池,山上有鸟有树。
园林千年发展,日本深受影响,现也是园林大国。
比起中国园林的恢宏博大,日本的更小巧精致、道教清雅气质更重。
如今日本把中国文化的传承发挥得更加充沛光大,除却这份敌意与不甘,看着文化的衍生和发展,也是欣慰。